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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国演义 009 兔死狗烹·中元节韩信托梦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家!”

    “回家?”

    “嗯!回幽州!回涿县!回家!”

    “这……大哥可万万使不得啊!”听明白项羽的回答,张飞倒还没怎么样,关羽却连忙拉住项羽的马首,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大哥您不是说真的?天大地大的,我们干吗偏偏回幽州啊?要知道这些幽州兵在名义上可都是归刘焉管辖的,如今黄巾贼乱稍平,我们只要一回到幽州,刘焉铁定会夺走我们的兵权,到时候我们岂非又是一无所有?再说经过讨伐黄巾贼那连番恶战,这些幽州兵已经对大哥心服口服、唯大哥之名是从,我们干吗还傻乎乎得赶回幽州啊?”

    “二弟所言甚是!但是正因为这些幽州兵已经对我们三兄弟心服口服,所以就算刘焉解除了我们对他们的控制权,也解除不了我们的威望!何况黄巾贼乱稍平,幽州兵马应该不那么紧缺了,如果我们在这时候不逃反归,刘焉也不一定会收回我们的兵权――那老家伙应该还没有愚蠢到看不出我们三兄弟能力的地步?退一万步:就算我们真的一无所有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可是……”

    “二哥!虽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一回,我可是同意大哥的!你想啊!把这些幽州兵归为私人部队,本来是刘备那大耳贼的坏主意,后来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却要我们给他擦屁股!之前因为要剿灭黄巾贼,暂时借用这些兵力倒还说得过去,可是如果我们一直借着不还,不是和大耳贼一个德行了吗?我可不要被人说成和那个大耳贼一样坏!”

    “……,既然三弟也这么说,云长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微微得点了点头,关羽朝着项羽轻笑:“大不了,从头再来!”

    就这样,从安喜县出发之后,一行人回到了幽州地界。

    再说刘焉,听说刘备当rì解了青州之围之后,非但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幽州来协防,反而带着自己的五千幽州兵赶去广宗帮卢植打张角去了,刘焉那个气啊,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刘备的十八代祖宗了。总算这老小子还算有点记xìng,想起刘备和他自己同为汉氏宗亲,刘备的十八代祖宗不就是他自己的十八代祖宗?这么越想越气,刘焉险些一病不起――不是心疼那五千幽州兵啊,而是一口气咽不下去啊!

    不想时隔三个多月,项羽他们三兄弟竟然带着还算整齐的四千多幽州兵回来了!

    问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刘焉心里自然又把刘备暗骂一通,表面上总算是却好生招待了项羽三兄弟。闲谈间听说项羽被授为安喜县尉,却因为“急着”要来归还自己的幽州兵,项羽还没赴任就赶来了幽州。这番话听在耳朵里,刘焉只觉得浑身舒泰,之前因为刘备那小子而起的闷气,也一股脑的消失不见,当下更是一把拉住项羽的胳膊,许下了一个至少比县尉高出三级的武将职务。

    就像项羽说的:刘焉非但不糊涂,他还jīng明着呢!

    虽然知道项羽所谓的急着来还兵不过是空口说白话,但是刘焉也看出了项羽他们三兄弟的能力,又见随项羽归来的幽州兵对他们三兄弟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刘焉也知道那些幽州兵的人心算是要不回来了。既然要不回来,何必死乞白赖得硬要呢?他们既然想跟着项羽混,那就让他们跟着,只要项羽是跟着自己混,到头来,他们还不是在给自己卖命?

    本以为回头无望的近五千幽州兵失而复得,连带的还得到了项羽他们三员猛将,刘焉高兴啊!

    项羽也高兴啊!

    安喜县尉到底是个文官,不可能领兵打仗,也就很难建功立业;如今他虽然在刘焉手下做事,却好歹也是个有名号的武将,手下好歹也名正言顺得有五千来号人马。以刘焉的幽州为依附,给项羽一段时间的话,他足以将这五千人马训练成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到时候,刘焉你要升我的官我就再跟着你混,你要是不打算给我升官,那么――再见您呢!

    就这样,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项羽、关羽和张飞却到底在幽州暂居下来。

    这么一住,就是将近半年的太平时光。

    半年之中,幽州境内时有黄巾余孽或者盗贼滋事,因为有项羽他们三兄弟在,即便对方是两三万的贼众,项羽也只需要本部五千人就能轻松克敌,而且每一回,除了偶然有几个士兵因为意外重伤或者身亡之外,项羽那一直部队的生还率竟然高达99.9%。安安稳稳得高坐在幽州太守的宝座上,刘焉自然对当初自己收留项羽一事越发得欣慰起来。

    与此同时,项羽却也在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实力。

    每次剿匪成功,项羽都会适当得向刘焉讨要一些马匹、军械和物资,半年下来,项羽手下虽然仅仅有五千人马,却已经拥有了足足两千匹战马,除了某些特殊用途的突击队之外,这种配置在常规部队里算是绝无仅有的了。在将那两千骑兵分成两个千人队之后,项羽让自己的两个义弟各领一支,并且按照他们两人自己的作风去训练他们,最重要的是:项羽并不硬xìng规定骑兵的所属,而是让他们自己选择他们觉得合适的部队所属!

    关羽的训练更讲究谋略xìng,张飞的训练则更讲究攻击xìng,时间一长,骑兵自己根据自己的特点选择了各自的阵营,到最后人数流动趋于平稳时,项羽看到关羽这边大概只有三百多人,而张飞那边却足足聚集了一千六百多人――显然对于这些目不识丁的幽州军而言,直来直去的张飞更适合他们!

    “二弟!你也不要气馁,并不是你的训练方法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的觉悟不够!其实你能够保留住那三百人我已经觉得有些意外了,毕竟我需要你做的并非正面对抗敌人,而是在必要的时候进行一些秘密任务――比如救援、比如暗杀、比如劫营、比如埋伏,你这一营的骑兵,贵jīng不贵多。至于三弟,你的冲杀之术虽然卓有成效,但还是要讲究一些方式方法,改天,我教你一些冲阵的阵形!”在关羽和张飞点头应诺时,项羽拍着两个义弟的肩膀好生说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二弟你统领那三百‘神策骑’,三弟则统领剩余的‘骁武骑’,这就是我们手头最初的资本!”

    “一切,谨遵大哥吩咐!”

    这之后,暗中让关羽和张飞分别组建起侧重谋略xìng的“神策骑”和侧重战斗力的“骁武骑”之后,关羽和张飞各有所务,忙得不亦乐乎,三兄弟之中反倒是当大哥的项羽成了最清闲的一个,只是这种清闲却也没能维持多久。却说这一天,是旧历七月十四,因为明天就是中元节,军中又历来以这一天祭奠阵亡将士的军魂,考虑到明天恐怕要忙乎一整天,所以项羽早早得就睡下了。

    不想才一合眼,项羽就作了一个怪梦:一个古怪到极点的怪梦!

    其实打从被虞姬送到这个汉末乱世以来,项羽就一直没怎么好好安睡过,最近因为安居于幽州,这种情况才稍稍好转,但是从头到尾他也没有做过任何梦――不想就在这一天晚上,准确地说是七月十四和七月十五的交接时分,他却作了一个梦,梦中出现的是项羽近四百年前的一个故人,只是让项羽郁闷的是:那个故人并非是他朝思暮想的虞姬或者深感愧疚的亚父范增,而是可说是一手将项羽从西楚霸王的宝座上推下来的――韩信!

    “霸王,别来无恙!”

    “韩信小儿,你又想误我!?”

    “霸王言重了!如今的韩信不过是一缕亡魂,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再来误您?”这么说着,韩信的身影飘散上来,项羽定睛一望,却见那人只有身形没有身影,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鬼魂!?一念及此,项羽立马想起了自己如今所在的汉末乱世和当初的秦末乱世相隔近四百年,韩信自然是早就死得没渣了!就在项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对面的韩信苦笑着说道:“韩信身死三百余年本不稀奇,霸王竟然安然无恙得出现在这个乱世,那才叫诡异?”

    “你管我啊!?”

    “呵呵……霸王还是这么中气十足,韩信佩服!”

    “……,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跟我唠嗑,所以才来找我的?有什么话就快说!就算你不忙,我还忙着呢!”

    “韩信想让霸王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你,要我帮你一个忙――等会儿!我可不管是大忙还是小忙,叫我项羽帮你韩信?扯淡你!”这么说着,项羽就翻了个白眼,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最恨的人是刘邦的话,那么韩信无疑就是他第二恨的人,叫项羽帮韩信,除非天上有个窟窿!不过很快的,项羽就意识到:也许,天上真的有窟窿也说不定!因为打量了项羽良久之后,韩信突然吐出两句话:“敢问霸王最恨的人,应该不是韩信?”

    “哼!你还没这个资格!”

    “那么,如果韩信让霸王帮的这个忙,可以让您报复那个您最恨的人,您也不愿意吗?”

    “……,什么意思?”

    “霸王!就让韩信先给您讲个故事!”说着也不管项羽同不同意,韩信就自说自话得言道:“四百年前,淮yīn,曾经有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秦末乱世,风起云涌,他投奔到霸王帐下却不得重用――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后来他该投汉王,被封为大将军,后来进封为三齐王,汉王更是许诺‘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器不杀’。可是好景不长,霸王亥下殒命,身为齐王的他先是被转封为楚王,接着又被贬为淮yīn侯,最终竟然被贬为庶民!这还没完!知道那个小混混最后是怎么死的吗?他被汉王的老婆装进了布口袋里,用竹签,一下一下得扎死得!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器不杀!”

    “……,吕雉吗?”

    “嗯!”

    “恨吗?”

    “嗯!”

    “那么,你想我怎么帮你?”

    “四百年前,是我一手从霸王手上夺走了天下;四百年后,请允许我将它再还给您――我要您帮我灭汉!我要帮您灭汉!”

    韩信说这话时,一脸得睚眦yù裂。

    他就是这么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当年在淮yīn漂泊时,有一个洗衣服的老婆婆看到饿得人事不省的韩信,连忙将自己的饭菜喂给韩信。rì后韩信通达,竟以一饭千金之重资回报那老婆婆,留下来了一番千古佳话。可是与此同时,韩信骨子里却也颇有些睚眦必报:谁对我好的,我记着,我十倍百倍得偿还给你们;谁对我不好的,我也记着,我同样十倍百倍得偿还给你们!

    当年,谋害韩信的虽然是刘邦的老婆吕雉以及萧何、陈平这三人,但是韩信相信:那必定是刘邦授意,不然吕后或许有那个胆量瞒着刘邦,萧何和陈平却怎么敢欺上瞒下?

    身死整整三百八十年,这口恶气,韩信一直咽不下去!

    “霸王!您知道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嗯?”

    “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啊?这又是为何?”

    “在没有见到您之前,我就听说过您的钜鹿之战,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九战九捷,简直就像是一个神话!我本来以为那是以讹传讹,因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那种可以让我韩信刮目相看的‘军神’。但是当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发现,您或许比我更厉害!”韩信才这么说着,项羽就冷冰冰得闷哼:“韩信!哼!你小子就别拐着弯得骂我了!”

    “不!韩信时间无多,绝非有意调侃霸王!”

    “可是最终,我不是……我不是败给了你吗?”

    “那是因为,霸王您根本没有发挥出您真正的实力!韩信曾闻:霸王少时即有高志,令叔父教您学书学剑,您却说‘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令叔父才教您兵法,可是您却始终浅尝即止。所以我一直在想:对兵法‘浅尝即止’的霸王就能那么熟练得调兵遣将,如果当初您潜心修学,便是十个韩信,恐怕也抢不走您的天下啊!”

    “……,这算是在恭维我吗?”

    “如果您觉得是!”

    “就这么恭维恭维我,就能帮助我灭掉刘邦那小子建立的汉朝?嘿!我说你小子该不会是在糊弄我?”

    “韩信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多少时间,岂敢和霸王开玩笑!”这么说着,韩信的鬼魂越走越近,即便是明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项羽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越来越强烈的yīn冷气息。他才想喝止韩信继续逼迫上来,韩信的鬼魂却已经一股脑得扑了上来……